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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0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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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0章

景玉宮內跳動的燭光映在顏蒔眸中, 扼住她下巴的手開始慢慢發緊,顏蒔看向面前人道:“是我逼著陛下去的?”

霍如深聞言回道:“自然沒有,是朕自己樂意。”

可他放在顏蒔下巴上的手依舊沒松, 甚至有些想要往下的趨勢。

顏蒔擡手覆在霍如深已經移到她脖頸的手上, 微涼的指尖嵌進縫隙中,想將他扒開。

霍如深卻忽然看向桌上的茶湯開口道:“殿下再不喝,就要涼了。”

顏蒔扒不開他的手, 聞言只能端起桌上僅剩餘溫的茶湯一飲而盡。

感受到掌心下的起伏和溢出的茶湯,霍如深忽然松開了手, 不過他驟然松開引得顏蒔被嗆得輕咳出聲。

霍如深站起身,將方才握著顏蒔脖子的手放到身後, “殿下早些休息。”

被嗆到眼角有些微紅的顏蒔,擡眼看著轉身離開的霍如深,她能想明白最難理解的策論,也想不明白方才霍如深究竟想幹什麽。

聽月等到霍如深離開才敢走進去看。

“娘娘怎麽了?”她看見顏蒔輕拍著胸口,忙過去問道。

顏蒔已經緩過來了, 她看向一旁的聽月,開口道:“你想留在景玉宮嗎?”

聽月聞言立刻跪到顏蒔跟前道:“奴婢願意留下來伺候娘娘。”

她來皇宮就是為了出人頭地的, 要是能當上景玉宮的管事宮女,讓她做什麽都行。

顏蒔垂眼看向她, 倒是個機靈的, “你今晚就待在內殿,誰喚都不用出去。”

聽月點了點頭,“奴婢伺候娘娘歇息。”

顏蒔看了眼外殿, “他走了?”

“陛下剛剛離開了。”聽月放輕了聲音, “奴婢看陛下離開的方向,似乎是去了武英殿。”

~

夜色越發濃重, 但武英殿內燭火通明,霍如深到時,看見了還未離開的餘若。

他藏在背後的手握了握,似乎覺得上面還殘留著顏蒔的氣息。

餘若目不斜視地看著手中的奏折,沒發現霍如深已經走到了跟前。

“新政還未推行,先生可不能這時累壞了身子。”

餘若猛然擡頭,起身行禮道:“陛下怎麽這時過來了?”

霍如深沒答話,他坐到一旁道:“先生也覺得現在太晚了?”

“陛下見笑了,臣一時忘了時間。”

新政是他一手策劃的,看在霍如深那麽相信他的份上,他恨不得日日待在武英殿內,確保一切都萬無一失。

“夜深了,先生今晚歇在皇城內吧。”

“臣多謝陛下體諒。”

餘若手邊就是霍如深今日拿來的名冊,“沒想到崔梁竟然將朝中貪汙的官員都記得如此清楚。”

霍如深看了眼拿份名冊,為了不讓餘若認出顏蒔的字跡,他又謄抄了一遍,以至於餘若會以為這是逼供崔梁得來的。

“只是。”餘若有些遲疑,“這上面的人數眾多,陛下明日打算全部問責?”

“先生認為?”

“臣以為可以先問責幾個牽連甚廣的,只有其他人,等恩科結束再貶官罷免不遲。”

餘若怕霍如深會沖動行事,輕言勸道:“新朝尚不穩定,陛下應三思而後行。”

霍如深明白他的意思,起身走到書案前,拿起朱紅的禦筆在名冊上勾了幾個人名,落筆之間便決定了這些人的生死。

“正好,讓他們去給崔大人做個伴,還有前朝那群閹黨,一並砍了。”

~

顏蒔不知道昨夜霍如深有沒有回來,這次她醒過來時,看見了她昨日說要留下的聽月。

“可有人讓你離開?”

聽月將手中潤濕的帕子遞上前道:“方才管事姑姑來過,奴婢說是娘娘讓奴婢留下的,陛下去早朝時聽見了奴婢和姑姑的對話,就讓管事姑姑離開了,讓奴婢以後待在娘娘身邊伺候。”

“他昨晚回來了?”顏蒔接過聽月手中的帕子,她怎麽沒聽見動靜?

“陛下子時回的,依舊睡在外殿的軟榻上。”

聽月只待了一天,她不明白為何陛下要睡在外殿,也許是因為回來的太晚,怕驚擾到娘娘?

而且她發現娘娘問起陛下時也不會用什麽尊稱,絲毫不怕陛下生氣。

此時,顏蒔看向窗外開口道:“快到臘月了。”

“娘娘記錯了,還有大半月呢。”

顏蒔沒說什麽,她沒記錯,臘月裏便是永安的生辰了,以往這時,她就該讓人去準備永安的生辰禮了。

可惜今年她沒什麽可送的了。

顏蒔出神之際,聽月輕聲道:“文太醫方才就在殿外等著了,娘娘現在可要見?”

換下身上的寢衣後,顏蒔道:“讓他進來吧。”

文良研究了一夜那張藥方,天一亮就頂著眼下的烏青守在景玉宮外求見。

聽月喚他進來後,他禮都忘了行,快步走到顏蒔跟前道:“娘娘,臣終於搞明白了。”

“說來聽聽。”顏蒔也想知道這香料究竟有何名堂。

文良從藥箱中抽出包裹妥善的香料道:“臣昨日便覺得這香氣有些熟悉,回去細想後才記起,臣少時曾去往北國求藥……”

忽聽“北國”兩字,顏蒔神色凝重了些,中原人將北疆外的異族統稱為“北國”,文太醫的意思,是說這香料出自北國,難不成容家竟與北疆外的異族扯上了聯系?

“北國境內有一種少見的奇花,最適合做藥引,再配上藥方裏的幾位藥,娘娘一旦用上,不出兩月,便會對這香料上癮。”

顏蒔指尖在面前的茶盞上摩挲了幾下,前幾年北國確實派使臣來過京城,難不成容家是那時候和他們勾搭上的,又或者只是尋了那種奇花,並未有過多糾葛。

“文太醫真是精通藥理,倘若換成其他太醫,怕是難看出來。”

文良面色振奮地捋了捋胡須道:“那當然,臣的醫術敢論第二,滿天下也找不出第一。”

要不是前幾年四處跑累了才在宣淮王府尋了個差事,他還來不了皇宮當太醫。

不過即便醫術如他一般高超,他也依舊遇到過一樁始終想不明白的病。

“什麽病?”

文良方才呢喃的聲音被顏蒔聽了個正著。

見她感興趣,文良壓低了聲音道:“其實跟陛下有關,距今應該快三年了,陛下當時生了場重病,臣把過脈象,根本無可治之法,但不知為何,陛下後來慢慢好了……”

文良話未說完,殿外就傳來動靜,似乎是霍如深回來了,顏蒔看了眼窗外,日頭才剛出來沒多久,早朝就結束了?

看見霍如深後,文良將嘴裏沒說完的話咽了回去,他緩緩跪在地上道:“臣再為娘娘把上一脈。”

顏蒔將手伸了過去,當霍如深走到她身邊時,她聞到了一絲並不濃郁的血腥味。

“陛下在朝堂殺人了?”

文良聽後給顏蒔把脈的手一哆嗦,隨後立刻低下了頭。

霍如深隨手拿起一旁的濕帕子,顏蒔這才看清他指間刺眼的血色。

“有人要死諫,朕只是隨了他們的願。”

怪不得今日下朝甚早。

顏蒔微微皺眉道:“陛下可知歷來皇帝都不會對諫臣下手的。”

帕子被扔到銅盆種,盆中清水瞬間被染上了血色,聽月見狀忙端了下去。

“朕殺了幾個諫臣還能遺臭萬年?”霍如深倒是不在意,“況且死的也不是諫官,而是想為崔梁求情的臣子,更是殿下昨日名冊上所寫的貪官。”

文良知道接下來的話已經不適合他聽了,他匆匆留了句:“娘娘身子比之前好了不少,娘娘若不怕疼,臣午後可為娘娘試試針灸。”

顏蒔點頭,讓他午後再過來。

文良走後,聽月才讓人將已經溫了許久的早膳擺了上來。

顏蒔將凳子移遠了些,她可沒有聞著血腥氣吃飯的癖好。

前些日子還有人誇他任善,今日過後,怕是該有人說他殘暴了。

霍如深看了眼她的動作,“殿下怕什麽,這是朕的血。”

他以為顏蒔的舉動是因為害怕,他今日確實殺了個不長眼的大臣,但血確是從他手心裏流出來的。

他伸手攔住了打算自刎謝罪的大臣,卻讓人當廷打死了他,既了了他要以死謝罪的心願,還能震懾一眾官員。

顏蒔沒回他,他的血她就不嫌棄了?

可誰知霍如深下一刻便盛了碗湯放到顏蒔跟前,雖然沒沾上血,但顏蒔還是不想喝。

“方才文太醫在,陛下怎麽沒讓他包紮?”

“朕忘了。”霍如深隨意道,好像他確實忘了這件事。

隨後霍如深將受過傷的手往顏蒔跟前遞了遞,沈聲道;“不如殿下來。”

顏蒔看了眼他手心綻開的傷口,瞬間沒了胃口。

而霍如深就這樣放著,有一種她不同意就僵著的意味。

顏蒔放下手中的玉箸,妥協一樣看向聽月道:“去拿些傷藥來。”

聽見她的話後,霍如深才收回了手,也不管掌心中又滲出的鮮血,只等著顏蒔給他包紮。

聽月也不知從哪尋來的藥,不過片刻功夫就回來了,她讓人撤下了未動幾筷子的早膳,把傷藥放在了顏蒔面前。

顏蒔看向面前的傷藥,不過是再尋常不過的金瘡藥,她以前也給自己包紮過傷口。

剛打開藥瓶,顏蒔就看見霍如深再次伸過來的手,她順勢將細白的藥粉灑在霍如深傷口處,動作雖不輕柔但也能看出她的謹慎。

傷口包紮好後,她擡頭之際便對上了霍如深看向她的目光,顏蒔看不懂其中是何神色,也許是因為那目光太過惹眼,顏蒔有些倉促地將手邊的藥往霍如深面前推了推。

“不知道的還以為陛下斷了手腳,連包紮這種小事都做不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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